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堅尼地城老街坊 - 湯麗珍

曾搬九龍兩年  老街坊回到西區最自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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湯麗珍自出生就住在西區,與媳婦分享自己70多年來的苦樂。

1947年生於西邊街的贊育醫院,湯麗珍是嬰兒潮的一代,成長於二戰後百業待興的時期,生活環境艱難,百姓大多清貧潦倒。「自我有記憶以來,就住在北街3號3樓。」溫暖的下午,我們在一百餘呎的單位內,重拾屬於湯麗珍記憶碎片裏的西環。

 

「我們一家六口,租一個床位。上格床是爸爸用自己買的鐵通鑿進牆身固定,用粗鐵線捆住,再加層板自製的。」她上有兩兄、下有一妹,「3樓住了6戶人,單是我們那個房間裏面,就有3家人,各家一個床位。當年租得起一間房,已算是有錢人了」。

 

門一打開,3家本來毫不相干的十多人,擠在同一個房間,人太多的時候。

 

除了上格和下格,還會把孩子塞入「床下底」,床與床之間沒有板隔,也沒什麼距離可言,晚上拉上布簾,冬冷春潮夏熱,一起睡過日與夜。

 

湯麗珍記得,3樓還有個大騎樓,業主把它租給了煙樓,讓煙客食鴉片煙,所以3樓也常有雜差進出,久不久來巡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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湯麗珍與媳婦重遊北街故居,現在的唐樓已翻新,大門也改了位置,幾乎認不出這就是曾經居住過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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湯麗珍如今常到樓下的卑路乍灣公園,樂享兒孫清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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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公園的綠蔭之下,湯麗珍談起這些年來在西區的點滴。

回想起當年的居住環境衛生確是惡劣,湯麗珍的妹妹麗卿也記得,那個時代,每個小孩都有過生瘡的經歷,輕則服藥,重則開刀。「我那顆長在眉宇之間,疼得不堪,最後得入院切除。我記得對面家的女兒生的滿頭是瘡,更是痛不欲生。」妹妹不說,湯麗珍也幾乎忘記了自己那顆大瘡的舊事:「我的長在右嘴角,那天右臉往下俯在母親的腿上,膿血不停流出來,臉上的疤痕過了很久很久才撫平。」

 

19世紀末「寶靈填海計劃」之前,堅尼地城又名擸𢶍灣,半世紀來是厭惡性行業的集中地; 發展至今,地鐵通車,北街以西一帶搖身一變是中產消遣之地,人們又稱它為「蘇豪西」。

 

湯麗珍說,她的父母出身卑微,爸爸在寮仔當茶水,媽媽則倒夜香,這兩個職業,早時代巨輪裏消失無蹤。她感恩媽媽有先見之明,沒有舊時 「女子無才便是德」的包袱,讓兩個女兒完成中學教育 。

 

從出生開始,湯麗珍就在西環長大,求學、工作、結婚生子,中途曾短居九龍,但兩年後就又回到北街養兒育女,安家落戶。

30年前某天,丈夫在辦公室中風倒下,小日子從此不再一樣。中風的伴侶,未成年的子女,湯麗珍為養家,日間做部門主管,下班還得打理家裏上下,艱難歲月讓她磨練成剛強的母親,「每一晚我在廚房洗碗,從小窗望著剛建好的卑路乍灣公園,總問自己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去公園散步呢?」

 

操勞半生,湯麗珍每一天懷著感恩,愛惜身體,服侍家人。退休之後、疫情之前,麗珍每天與街坊在公園中心做早操;近來疫情抒緩,她又開始與街坊一同在公園做拉筋操。

 

而後日復日地買菜逛市場帶孫上下課參加教會活動,生活始終圍繞在西區。七旬年日苦樂盡嚐,可以留在熟悉的西環尾享兒孫樂,讓湯麗珍心裡格外踏實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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